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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頁  > 時事  > 新聞專題 2016 年 12 月 01 日

火線下的女王 鄧惠瓊

被本港醫學界形容為燙手山芋的香港大學深圳醫院,早前委任人稱「鐵醫」、香港大學外科學系系主任盧寵茂接棒做院長,首任院長、港大婦產科臨牀教授鄧惠瓊從火線退下來,重執教鞭返回女王的教室。

鄧惠瓊是學生眼中的「十大惡人」,出名嚴厲卻苦口婆心,其學生之間曾流傳一則短訊:「上Grace Tang (鄧教授)堂唔好搞搞震」。她無論在前線「執仔」、在課堂上「教仔」,始終堅守一貫做人處事的原則,縱然北上擔任院長的五年間,身處人哋地頭,面對內地醫院「封紅包」風氣熾熱、醫生午飯要眠一眠,以至病人濫用索償機制等千奇百怪的醫療文化,她依然無懼阻力,將歪風撥正,為港深醫院引入港式管理。

如今退而不休,她仍未肯放下教鞭,看來她的學生還有一段日子才能舒一口氣。

鄧惠瓊被學生封為「港大醫學院十大惡人」,皆因學生一犯錯她即會毫不留情地一一指出。

向來守時的鄧惠瓊教授曾在不同的訪問中,多次提及遲到是絕對的錯誤。訪問當日,記者亦不敢怠慢半分,但因不熟路趕至訪問場地,已遲了兩分鐘。心知不妙惟有點頭躬身道歉,霎時儼如鄧惠瓊教鞭下的學生。

抬頭只見她眉開眼笑地打招呼,獲這位被學生封為「港大醫學院十大惡人」的教授特赦,記者抹一把冷汗,戰戰兢兢開始訪問,但傾落發現她並不如想像般嚴肅,反而是一名很敢言、率性的學者。時間觀念極重,是因為醫生職業病所致,「做婦產科的,是爭分奪秒的事,只差一秒,情況就可以瞬間逆轉,BB和媽媽隨時無命。」

做了幾十年婦產科醫生及教授,律己以嚴的性格特徵已滲入她的基因內,對人對事總是一絲不苟,「因為稍有差池足以致命,對我來說Failure is not an option(無錯誤的餘地)。」她說。

如此嚴厲的殿堂級醫生,五年前做「開荒牛」到未有制度的港深醫院當院長。她形容上任初期的不適應是「水土不服」,慢慢便能克服。其中,內地光怪陸離的醫療文化中,「醫鬧」是她頭號敵人,「意思係病人瘋狂投訴,追討金錢賠償,醫生一旦惹上將會是無底深潭。」

為了保障醫生,她上任後為該院所有醫護購買問責保險,但保費卻比保額還要多,「外行人計落可能覺得唔划算,但對我們而言是一張成績單,賠得少表示我們服務好,咁耐以來我們最大宗索償都只賠十多萬元。而且有保險公司緩衝,病人不敢胡鬧得太過分。」

港深醫院成為唯一接受香港「醫療券」的內地醫院,政務司司長林鄭月娥(後排右三)、食物及衞生局局長高永文(後排右一)等人現身支持。

水土不服

另一個「水土不服」的原因,就是內地求醫文化與香港差之千里,最現實的例子是「封紅包」,「好難怪病人,萬一你不收紅包,病人會以為你不肯盡力醫他。」為打擊這種風氣,該院成為全國首間嚴禁收紅包的醫院,並實施「高薪養廉」的管理,向醫護提供優厚的待遇,「他們人工比外面高,就毋須收紅包維持生計,況且一旦被發現收紅包會被解僱,更不會收。」

內地醫生午睡的文化也教她直瞪眼。有次她經過醫生的辦公室,看到一些設計古怪的抽屜,好奇拉開把手一望,「是連被的牀鋪!」原來不少內地醫生習慣午飯時間小睡,「攰不是問題,伏在桌上小睡也不為過,但你不能上得牀來牽被冚!」自此她規定所有醫生禁止午睡,要善用午飯時間與其他醫生交流醫德。

對下屬她尚且可以見招拆招,可是作為院長總要與官員打交道。談到內地官場文化,一向快人快語的她,最不能理解內地似是而非的官腔,「我問你,『基本合格』即是合格還是不合格?」記者頓時被問到口啞啞,「哈!你以為合格,原來是不合格!」鄧惠瓊氣結說。

服務香港大學醫學院數十載的鄧惠瓊,於○八年獲頒授銀紫荊星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