櫥窗外的婆婆

雅兒是一名行政人員，在香港島上班，每天中午，她總愛前往中環的國際金融中心商場午膳，在芸芸眾多食肆中，她最喜歡到那大型超級市場，那裏有一個熟食檔，出售一些加熱即吃的食物，那些食物種類多不勝數，擺放得整齊美觀，當然價格也不便宜，她常常在那裏買一個簡單的餐盒，然後走到中環海旁找個座位進食。每逢午飯時間，那食物檔外都會出現排隊的人龍，可想而知那裏的食物質素應該不錯！最近，雅兒在那裏買午餐時，多次遇上她。

那天的她，看上去像一名七十多歲的老婆婆，身高大概五呎，個子矮小，身軀瘦削，有點駝背。她的頭髮黑白相間，髮尾整齊的束着。她的皮膚偏黑，除了皺紋外，還有很多黑點。她穿上一件深紅底色帶深色圖案的恤衫，黑色吊腳褲，腳上是一對淺湖水綠有破損的薄布鞋，肩上掛着一個白布袋。她身上沒有散發出任何難聞體味，外觀表現出她家境不好，但整齊講究，實際有點可愛。

雅兒在排隊輪候買午餐時，看到婆婆隔着人龍，眺望着沙律、香腸和日式便當的食物櫃，看似很想吃的樣子。每當有人在她面前走過時，她都會禮貌地以右手指示他們走向食物櫃枱的排隊人龍，然後苦澀地低着頭，眼睛偷瞄那些人，她似是為着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。

不久，雅兒已到達人群龍頭，準備選購食物，那時人不多，婆婆步向食物櫃，一邊唸唸有詞，一邊看着食物，她見到婆婆的下巴，有點像沒帶假牙似的。然後，她買了一份肉醬千層闊麵和一瓶礦泉水，走到婆婆面前說：「婆婆，我想請你吃東西。」她把手裏的午餐包裝放到婆婆的手裏，婆婆不好意思地接受。她握了婆婆的手，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，婆婆從後叫她，她卻故意沒有理會，聽到一把微弱的聲音說：「謝謝！」雅兒見到婆婆長時間望着食物櫥窗的樣子，知道她十分渴望吃那裏的食物，無奈沒有金錢，所以只能以眼睛品嘗。她原本希望直接給婆婆一些金錢，但又怕婆婆感到被侮辱，於是選擇直接買一份午餐給她。

第一次碰見婆婆時，雅兒以為婆婆迷路了，在擠擁的人群中尋找家人。後來，多次於午飯時間在同一地點遇見她，便知道她主動指導別人走向食物櫃枱，其實是碰碰運氣，看看有沒有人能滿足她想有一餐飽肚的需要。雅兒見到婆婆時，一定會買一份午餐給她，婆婆往往表現得不好意思，雅兒卻感到心安理得。

午膳時到過那裏的人眾多，有多少人像雅兒般身體力行，給婆婆一餐飽肚呢？婆婆常常在那裏等待一個午餐的機會，既要放下面子，更要賴以運氣，成功機會實在微乎其微。其實，香港的食店，可效法一些外國的，提供「援助食物或飲料」，幫助一些窮人或沒有溫飽的人。有些人不贊同，他們覺得這樣做會拉低食店的環境質素。但是，不少人卻十分贊成這種做法，因為這是我們的社會責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