哥哥的足迹

「不如我哋由頭嚟過。」這句經典的對白，是王家衛執導的電影《春光乍洩》中，何寶榮（哥哥張國榮飾）跟與他分手了的黎耀輝（梁朝偉飾）說的。想起這句對白，腦海突然浮現哥哥那深沉動聽的聲音，原來不經不覺已十年了，他的聲音仍然是那麼熟悉，他留下了完美的影像和歌聲。

八十年代時，我正在中學時期，開始接觸流行曲，男歌手不是譚詠麟，就是張國榮，跟很多這個年代的年輕人一樣，我也是聽着哥哥的歌曲長大的，可能當中有些歌詞不經意地影響了思想和生活，這是哥哥對不少人成長過程留下的影響。

自二OO三年起，四月一日除了是愚人節外，還增添了另一意義。每年的這一天，哥哥的歌影迷都風雨不改，到香港文華東方酒店門外擺放鮮花紀念他。哥哥在大家心目中，佔據着重要的地位，這是他在不少人記憶中留下的位置。

阿根廷伊瓜蘇瀑布（Iguazu Falls）的魔鬼之喉（Devil's Throat），濺起像霧般的水花。

他選擇以自殺結束生命，令人十分震驚。其實，在世界的每一角落，每天都有人自殺，每年全球平均自殺率為每十萬人中有十四人，香港的數字相若，男性比女性多。每天翻開報章，都會看到有人自殺的報道，或許這時常發生，而又不在頭版，所以大家過目便算，不會留意細節。因為哥哥是知名人士，他的自殺事件，自然引起大家關注自殺這個問題，這是哥哥為香港社會帶來的反思。

曾經有患抑鬱症的人說：「哥哥事業有成，受萬千寵愛，生活無憂；我的人生困難重重，沒有工作和收入，每天為三餐而煩惱，長期抑鬱焦慮，看不到前路，但仍堅持下去，真不明白哥哥為何要自殺離開！」哥哥的經理人證實，他患上了抑鬱症。學術研究顯示，抑鬱症是自殺的其中一個重要風險因素。當人處於抑鬱狀態時，不容易調節情緒，可能出現負面想法，在暗淡的心情中找不到出口，尋死可能是那一刻的選擇。有些患者，病情嚴重時出現幻覺妄想，自殺可因這些病徵而起。

Bar Sur的樂師演奏探戈音樂。

布宜諾斯艾利斯的Bar Sur。

前陣子，我到過阿根廷的伊瓜蘇瀑布，想起何寶榮和黎耀輝，他們因為一盞燈而前往尋找這個地方。站在觀景台上，我看着大水的澎湃浩瀚，時而有種兇猛氣勢，感覺人類渺小脆弱。那裏有一個傳說，從前一對男女相愛，得不到女方父親的同意，最後女子投進伊瓜蘇河，以示她對愛情的忠貞，她的眼淚變成了長流的瀑布。這個故事，讓我想起何寶榮和黎耀輝的感情，黎耀輝歎息不能跟何寶榮到那裏去：「我終於來到了瀑布，我突然想起何寶榮，我覺得很難過。」

後來，我到了阿根廷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的一家酒吧Bar Sur，這是何寶榮跟黎耀輝重遇的地方。推門進去，在昏暗的燈光下，被那黑白正方形地板吸引着，那裏牆邊放置了長長的酒吧桌，數張小圓桌靠牆擺放，地方雖小，彼此間的感覺卻很親密。夜幕低垂，樂師即場演奏探戈音樂，一對舞蹈員在圓桌圍着的舞池表演。環顧酒吧四周，掛滿了一些陳年畫像照片，比較新的，就是何寶榮和黎耀輝相擁跳探戈時的一張劇照，這家酒吧，有哥哥的足迹。

有時現實是殘酷的，有些事情不能「由頭嚟過」，可以的，只有緬懷哥哥舊日的足迹，保存從前的美好回憶，每年的四月一日，拿出來思念一下吧。同時，讓我們關心身邊有抑鬱情緒和自殺念頭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