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遇曾俊華

香港的政治場，總是熙來攘往，新人和舊人一起爭取着大眾有限的注意力和記憶空間，就如《紅樓夢》裏說的「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」。去年這個時節，擾攘一番後剛選出了新一屆行政長官，曾俊華雖然落敗，但不落寞，到今天還有不少人惦記着他，政治人物當中可說是異數。

和John結緣，是因為我們是三十多年前一同考進政府當政務官的。「同學少年多不賤」，同屆的政務官還包括現在是機場管理局行政總裁林天福、退了下來的區璟智，及現在還出任常任秘書長的黃灝玄和黎陳芷娟。猶記得我們這批剛丟下書包的青澀少年，見到年齡大一截的曾俊華，都肅然起敬，而且他為人頗「酷」，聚會時頗需要找話題來與他溝通。

他是經曾蔭權引薦而從美國回流香港的，不出我們所料，隨着曾蔭權扶搖直上，他的官運也水漲船高，不久便升到首長級，比早他兩屆的林鄭月娥升得還要快，所以他後來當財政司長時，林鄭還是發展局長，是他的下級。我在政府的工貿系統工作時，他是我的上司。我們一起負責籌辦二○○五年在香港舉行的世界貿易組織部長級會議，近距離地和他合作無間，可說是重新「發現」了曾俊華。他的親和力高於實幹能力，大智慧多於小聰明，注重較遠的大方向多於較近的繁文縟節。因此，我很明白為何有人說他「hea做」。要知道作出此批評的是個女強人葉劉淑儀，女強人的一個特點，是事無大小，例必躬親，好的時候是思慮透徹，滴水不漏；壞的時候，則是謹小慎微，無大局觀。

曾俊華很明白，從事公共事務，很大的一部分是要管理好人對政府的觀感，要順應大潮流，其他都是枝節。若下面有得力的同事，他便會放手讓他們去幹，只會在關節眼上提點一下。你可以說這就是「hea」，但以成果來衡量的話，又很難找到他有甚麼重大缺失。他的理財哲學是緊一點，但不見得比他的繼任人吝嗇；至於土地房屋這個老大難問題，更不能歸咎到某一個官員身上了。

上周在亞視的訪談節目中又與John重遇，仍是一貫的樂天從容。他現在「只做自己喜歡的工作」，如在電台談六七十年代的英文歌、做善事、搭建青年人創業平台等，很替他高興。他最近更為一部動畫片配音，聲演一個類似族群長老的角色。他能夠代入角色，因為那長老「會用平和的方式，帶領群眾爭取進步」。其實，他參選特首選舉時，何嘗不是懷着這個願景，只是他參與的並不是一場一人一票的選舉，他的強項竟變成了他的致命傷。阿John只能歎一句：時也，命也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