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提供更方便的一站式服務與讀者,星島雜誌集團旗下的東周網、東TOUCH、PCM電腦廣場、CAZ Buyer車買家、JET及Spiral游絲腕表網站將歸納為My-Magazine網站,只需完成以下簡單登記程序,即可以一個電郵地址,享用以上各網站提供的各種會員服務及源源不絕的會員優惠!
submit
submit
主頁  > 專欄  > 書寫人生 2016 年 12 月 02 日

蔡子強

時事評論員。寫了半生政治評論,自從某一個晚上開始,忽然領悟到人生應該還有一片更大的天空。

追尋奧德修斯的足跡

古希臘詩人荷馬(Homer)曾寫過《伊利亞特》(Iliad)和《奧德賽》(Odyssey)兩大史詩。前者講的是著名《木馬屠城記》的故事;至於後者講的,則是希臘聯軍裏足智多謀的軍師,也就是想出「木馬計」的奧德修斯(Odysseus),戰後返家途中歷盡劫難的故事。

因為受到詛咒,聯軍裏幾乎所有人,不是戰死沙場,就是在歸途上客死異鄉,只有這位智勇雙全的英雄,才可克服重重險阻,與家人團聚,但這卻已經是十年戰爭,十年飄泊,共二十年後之事。

《奧德賽》裏所記述這位英雄的歸家故事,可謂驚心動魄,例如遇上吃掉其同伴的獨眼巨人、以巫術食物讓其同伴變為豬的女巫,又需渡過兩邊各由一隻窮凶極惡海妖把守的海峽,以及女妖賽倫(Siren)所蟄伏和盤踞的島嶼海域等,難得都被這位英雄一一克服。

例如,有一次,奧德修斯和其水手上岸找尋糧水,意外闖進一個藏有巨型食物和水桶的洞穴,原來這正是獨眼巨人的居所,巨人堵住洞口,並把這些水手抓起來送進口中當晚餐。

在強弱懸殊的情況下,力敵不如智取,他從隨身携帶的酒囊中把酒倒進巨人的碗中,並哄騙巨人,說酒與人肉是絕配,巨人在他一再勸酒下,愈喝愈多,結果不支醉倒。他立即把握機會,把巨人唯一的眼睛刺盲,巨人痛極嘶叫,但因眼睛已瞎再無法捉到眾人,只能讓他們逃之夭夭,留下他繼續怒極咆哮。
又有一次,船艦要駛過一個海峽,但海峽一邊有一隻六頭怪斯庫拉(Scylla)把守,而另一邊卻有漩渦妖卡律布狄斯(Charybdis)。船艦要避開一邊,卻得碰上另一邊,可謂左右為難。如果你想躲開六張血盆大口,你就會因太近卡律布狄斯而被捲入漩渦;反之,如果你想避開漩渦,你就會被因太近斯庫拉而被吃掉。(有趣的是,因為這個典故,英文於是有了between Scylla and Charybdis這句成語,意即身陷險境,進退維谷的),結果奧德修斯最終選擇犧牲了六名水手,渡過這個海峽。

再說海妖賽倫。神話中的妖魔,通常都是長相兇惡,令人望而卻步,但賽倫卻長得像美女,更重要的是,她的歌聲彷彿如天籟般優美,能夠蒙蔽和蠱惑人心,聽到的人無不不顧一切走去親近,結果這些船艦全都中計而觸礁沉沒。

以往能夠克服賽倫所惹心魔之英雄只有一夥,那就是傑森(Jason)和與他一起尋找金羊毛的勇士,當中包括大音樂家奧菲士(Orpheus)。當他們被女妖的歌聲所迷惑,正身處險境,難以自拔時,奧菲士立時彈起豎琴,唱起歌來,讓自己的正道之音,把賽倫的妖邪歌聲蓋了過去,才在最後關頭挽回船員的神智,渡過險境。

但問題是今趟奧德修斯的一眾水手中,並沒有如奧菲士這樣的人物,他又可以如何克服難關呢?他的方法是,先準備好一些蠟,到時讓水手塞住耳朵,而他又把自己牢牢綁在船桅之上,讓自己即使面對種種甜美誘惑,亦動彈不得,這樣就保證自己不會自尋死路了。結果,他終於敵得過賽倫的誘惑,安然渡過這個海域。

但話時話,究竟奧德修斯歷盡艱辛也要返去的故鄉在哪裏?而他千辛萬苦歸家之旅又路經哪些地方﹖不說大家可能不知,原來都是在今天西西里一帶。
例如,獨眼巨人出沒的地方據說就是如今埃特納(Etna)火山一帶。有人如此推敲,古希臘的航海者,當他們見到這座火山爆發時,烈焰衝天、岩槳四濺的末日恐佈景象,讓他們構思出前述獨眼巨人憤怒和咆哮的神話情節。

傳說中獨眼巨人出沒的地方埃特納火山。

而前述兩邊分別由兩隻海妖所把守的海峽,據說就是今天分隔意大利與西西里的墨西拿海峽(Messina)。神話中,斯庫拉所棲身的那一邊就是意大利,至於卡律布狄斯的那一邊則是西西里。

至於美麗女海妖賽倫所在的島嶼,一說也是在墨西拿海峽,另一說則是在西西里東北隅的陶美娜(Taormina)海岸線附近。

陶美娜(Taormina)城海岸線附近的島嶼。

有趣的是,當地有家專辦從意大利到西西里渡輪服務的公司叫Sirema,名稱與海妖Siren十分相似,不知是否就是以此為名。

正在馬雷蒂莫島上落客的Sirema渡輪。

至於奧德修斯這位英雄的故鄉伊薩卡島(Ithaca)又在哪裏?不同考據得出不同版本,根據十九世紀英國作家Samuel Butler,在其所著《The Authoress of the Odessey》一書中的考據,就是如今西西里西北隅的小島馬雷蒂莫(Marettimo)。

傳說中奧德修斯的故鄉,荒涼的馬雷蒂莫海島。

今夏西西里之行,我為了憑弔這位可說是西方文學史中首位出現的智者,特地走了去馬雷蒂莫一趟,從西西里的海岸城市特拉帕尼(Trapani)乘渡輪過去,約要一小時。這是一個偏僻小島,老實說,沒有甚麼看頭,只住得幾百人,頗為荒涼。

或許,智者總難免寂寞。

(西西里之行 系列之七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