憶往事
白雪仙(仙姐)今年八十二歲了。
沒有那份福氣,能親眼目睹仙姐在舞台上的事業。但是,打從做娛樂記者開始,我看到位位師姐提起仙姐,模樣兒都是非常尊重的。
我記得,那時我們記者群中,有大班任白迷在。
每次談到任白電影,人人都可以說上大半天,有幾次,按捺不住了,恃着自己是記者身份,硬要求試片室放映《蝶影紅梨記》給我們看,那一場「窺醉.咏梨」,我們邊看邊笑,任白演得實在太好,難怪此片會被影評人評為香港一百部必看電影其中一部。
這段青葱歲月再不復有,青春之鳥飛走,人面也全非,但是,每次和姊妹們提起任姐仙姐,她們還是在笑。
我與仙姐合照,回想第一次到仙姐家中作客,已是1979年的事。
不斷重複的,是那年(1979年),我們一班毛丫頭到任姐仙姐逸廬家作客的情景。
任姐是一貫的「憨」,螢幕上,舞台下形神一致。
仙姐也一樣,舞台上的俏、艷,台下依然,只是那不笑的模樣極嚴肅,令人在她面前噤若寒蟬,未敢隨便亂言亂動。
還記得,那次我們首次上任白家,是雛鳳首次赴美演出凱旋回港日,一班長輩帶着我們見任姐仙姐,我們開心得甫開門便往內跑。
師兄們說:「任姐仙姐坐這張枱,你們坐吧!我們坐另一邊!」嘩!甚麼也不想,一股腦的就往圓枱上擠。
坐定才發覺,咦!為甚麼師兄們盡往我們這一枱望,邊望邊偷笑,原來他們早知有以下情景。
任白由房步出了,一時間,房中氣氛突然由熱鬧變寧靜,直至任白兩位坐定,也未見任何人舉箸。面前一大碗紅豆湯,站起來拿大湯匙盛湯給我們的竟是任姐。
但見她慢慢地拿着湯匙,手顫顫的,我們全都嚇呆了,似這般大禮,怎擔當得起?
「阿姐,你快坐下……」仙姐輕拉任姐一下,她才把湯匙交到工人手上。
龍劍笙和梅雪詩與我們同坐一席,只見她倆把頭埋在碗內,就只知吃,半點也不敢言,這時我才明白,要吃東西,這桌不宜。
「快告訴姐姐們,你們在美國做了甚麼?」仙姐開口了。
「吓!」阿刨給仙姐一看,手一顫,口也有點顫:「我們在個圓圓的舞台上演出……」看她的「憨」態,與任姐竟如一個模嵌出來。台下台上皆似任姐,難怪任姐如斯疼她。
「這孩子,舞台是甚麼樣子,這用你說……」仙姐真拿她無奈。
每個人都知道,阿刨是任白最寵愛的徒兒,她做錯甚麼,仙姐就只會斜看她一眼,「唉!你看這鈍胎膏……」
今次,阿刨阿嗲回來為從藝五十年演出,阿刨首晚留四個最好的位置給仙姐,這股心事,仙姐自然受領。